冰川的布魯斯，洋子的blues
聽過這歌的這兩句嗎？
「さよなら さよなら うしろ姿も 夜霧にぬれて さみしそう」
我聽到這邊時候，已經是淚滴鍵盤手了。
這就是今晚深夜時的主旋律，我重複的聽著，和上次聽「涙の連絡船」時候一樣，情緒來時，眼睛就給液化了，真是難以招架。
這是「宗右衛門町ブルース」，一首老式演歌的第二段歌詞，我聽來特別有感觸，雖然日文聽不懂，可是這曲子配上這幾句，偏偏就可以挑動情緒，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尋煩惱，還是瘋子看傻子？
看歌名有「ブルース」，就知道這肯定是一首充滿著悲情、哀傷的黑人藍調歌曲，曲式簡單，器樂配置也是很標準的藍調風：大樂團的鋼琴為基調、薩克斯風三不五時像深夜的蚊子來搔擾兩下，可是偏偏又是搔到人痛楚的兩下──好的歌曲，功力大概在此立判高下吧。
歌曲的意思大概是在宗右衛門的街口，看著心愛的情人淹沒在霧氣的愁緒中唱出來的，剛剛那兩句應該就是：
「再見啦！再見啦！你的背影浸沒在夜晚的霧色中，看起來格外的孤寂」（翻譯取意境，無法達誠）
第一次聽這歌是聽冰川清志的，買到他那張演歌選輯第11輯時在車上聽到的。那時候剛從日本回國，女友卻在那次的旅行中在異國的街頭和我提出分手的話。記得，大雪紛飛中的巴士，車窗給車內的暖氣蒙上煙霧，她在我右側隔著走道的座位，一身雪地的裝扮，沉默而憂愁，一雙空洞的眼望著窗外，半邊臉的光影剪影落在我眼前是那麼的楚楚，我硬是吞下幾滴淚，沒有對她幾分鐘前的要求做回應。
回來後在車行的臺北街頭聽著小氷唱這歌，只覺得小氷好像要唱出什麼感情大戲，一開頭的高音薩克斯風就已經娓娓道出了某種情愫，加上小氷展現的顫抖尾音，讓我覺得這種藍調歌曲很適合那種情境、那種走在愛情邊疆的孤寂感覺，每一句從小氷口中唱出的「さよなら」好像就是一個個扎實的悵然。
小氷畢竟年輕，加上他太過高亢ㄉ聲音，滿臉的天真的笑容，讓人不覺得這場分手是個值得悲傷的追憶，就像是煙霧中看到離去情人的背影，幾乎都忘了曾經熟悉的人是怎樣的窈窕，所以我無法讓自己的情緒找到出口。
那日找到車上的原唱──平和勝次とダークホース──渾厚沙啞的老式唱法，喉音嘩啦嘩啦的像是水龍頭流洩的悲愁，加上合音的「哇－哇－哇－哇－哇－」五連音，聽得真是渾身雞皮疙瘩，再去看油土伯上的影片，一張嘴差點沒法闔上。那平和桑，一身黑領邊的寶藍色西裝，拿著相距一尺距離的麥克風，沒有表情卻能夠把歌曲唱得如此淒美啊！身後兩個黑衣合音更是完美的扮演襯托的綠葉功能，將整首曲子的氣氛哄抬到最高點。
可是，功虧一簣，我的淚珠沒有出現，因為那畫面實在讓我無法想像怎樣的離別會是在這種黃昏之戀的阿桑身上展開呢？
直到今夜，莫名其妙的聽了洋子版的「宗右衛門町ブルース」，眼淚才不聽話的潰堤。
女人畢竟對於這種自虐般的離別有獨到的、先天的DNA優勢，光是聽到「宗右衛門町よ」尾音「よ」拉得是那麼肝腸寸斷就足以把腸子硬生生的從心肝拉出來哭他一大把了，接著那個「さよなら」啊，更是讓人催淚，洋子的聲音似乎刻意的在一個空廣的大廳錄製，回音微小卻是無法忽視──情感深邃卻是無法完滿，諷刺的音樂對比修辭，這樣怎能不讓人心靈脆弱化呢？
我在那幾聲呼喊「さよなら」中，一下子就讓那時刻意在北國用冰雪冰封的情感給融化了，女子對我說的「さよなら」，聲聲追想，一時片刻間，忽然驚覺到……我早已經失去了這生曾經擁有過的摯愛了，這淚，怎能在聲聲「さよなら」之中……留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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