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咦?你怎麼沒聽……演歌?在聽馬勒!



 

    晚上突然拿了Mahler的第一號放在音響上聽將起來,第一樂章還沒完──它有1431秒──家人就開始焦慮了。

    「怪!你怎沒聽演歌?」

    「你最愛的冰川清志呢?怎麼不是聽他的?」這是我媽,她終於完全無誤的說出了阿志的全名,以前她總是說「那個什麼志的」或是「冰清川志」,每每讓我想到「剉冰」和「清冰」之類的怯暑聖品。

    「是啊!是啊!你是否哪裡不舒服?壓力太大了嗎?」

    「換個新環境,新公司還不適應嗎?」

    「你藥吃了沒有……」

    所有的關心都集中過來,像眾矢之的,嗯!或者說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每個人都關心我的「轉變!」

    拜託,我沒有好嗎!

    只是每次都誤會我「只」聽演歌、只聽「阿志」、只看著電腦桌前貼著的27歲的洋子照片……。事實上,我還是照樣聽我的古典音樂,還是愛我的室內樂和交響曲啊!只是,每次我聽的時候,每個人都不在或是我獨處時的深夜。

    說真的,我不排斥任何的音樂,年紀愈大發現自己對音樂的包容度更加寬廣,以前討厭隔壁家的念佛經的音樂──它讓我無法專心,頭一直想要釣魚,偏偏我想睡覺時候,他們又收工不念了!可是現在他們念,我依然看我的書、上我的網路、聽我的歌。這樣的包容度讓我可以聽演歌也還聽古典音樂,雖然這樣說來好像有很曖昧的情愫一樣,就像是摟著女友的細腰,又牽著小三纖手的劈腿一族?

    其實也沒有,這樣說吧:把心比擬成一間房子,裡面有個房間是演歌、有個房間是古典、有個房間是客家山歌、或是加個小房間放基督聖樂……隨著心情打開那扇房門,反正,今晚我就想要Mahler。他是我年輕、年輕、年輕…… 很久很久以前的最愛,他陪我走過數萬字的論文,兩年的不羈夜……,算得上是陪我最久的糟糠妻吧。

這個怕死的德國猶太人,他的音樂是那麼的接近天國的沉靜、平靜,又是那麼焦慮的迫近地獄門口的那隻叫做克爾柏斯的三頭怪狗,連牠的低吼都可以清楚鑽進心房裡。一個那麼矛盾、對立與詭異的音樂家的作品,就這樣緊緊抓住我心弦的共鳴點,就像現在,還是一樣。

    Malher不像聽阿志那樣輕鬆,阿志歌聲充滿了陽光,可是演歌卻又是那麼的晦暗與掙扎,這樣說來聽Malher也是在聽演歌──這是德國後浪漫期的演歌──作曲家用長串的音符詮釋了人生,馬先生怕死怕到無以復加,偏偏他的音樂就是在把人推到極致的絕望後,會來個絕地大翻身,一如西方戲劇的布局,總是在最後給人一個光明的烏雲破洞,領著大軍的白袍巫師領著千軍萬馬,鐵蹄踏破所有骷髏人的長茅。第四樂章,一段緊迫更甚一段,像潑婦的海浪;綿延不絕的鼓譟,像是熱天午後的悶雷,聽得人是煩悶的想要上吊、投海或是一頭撞犀牛去,可是在末尾的三分鐘前,怎著?馬先生卻一改壓迫和沉悶,管樂器大鳴大放,聲響破表(我想坐在小號、長號前面的弦樂演出者,耳朵應該會受不了),像是勝利的號角,一下子湧出,告訴你:

    「我贏了!」

    心情一下子從地獄給拉到天堂,這根本就是明華園「劉全進瓜」戲碼裡,最後劉全拿打鬼棒大鬧地獄的西方版吧!

    Malher壓根,毫無疑問就是精神病患者,我很懷疑自己聽演歌時候的精神狀態也像他一樣歇斯底里──陷入自虐似的情境氛圍,直接變身成大和民族那種病態的自怨自艾的自傷武士刀刀舞陣中。

    東西兩音樂,竟然也有相通之處啊!

    我跟家人說:「別管我吧,我很好,除了稍微有點拉肚子,不過那應該和天氣轉變有關,或是……」

    我指指老媽:「您!給我吃的怪怪果汁有關吧。」

    老媽撇了臉:「唉!給你補身子還給你嫌……」轉身走人。

    一家人各散去!Malher的巨人,正在高潮……。不過,等等我睡前,還是應該會聽一下洋子的啦。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claralk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