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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窗庵之夜:白い北海道旅之三 

 

    函館山下山後我們的藍色巴士載我們直奔今天下榻的旅店──函館啄木亭飛天夢窗庵。時間已近晚上七點了,所以桑直接請我們入席用餐。  

    晚餐是自助餐。餐廳頗大,可是供應的餐點普通,我繞了幾圈後發現能夠吸引食慾的只有生魚片和一、兩道比較特殊的料理──像是起士烤馬鈴薯泥,還有一道不知名的料理,沒有長腳蟹也沒有帝王蟹。  

    「你還想每餐都吃帝王蟹喔?」  

    她很不以為然的說。  

    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挺想天天都有帝王蟹呢。我把這個瘋狂的欲望告訴她,她白了我一眼說:  

    「噁!帝王蟹都給你吃絕種了!」  

    我告訴她:帝王蟹吃不光的,其實牠真正的名稱叫做「鱈場蟹」,是一種生長在撈捕鱈魚漁場海底的大型蜘蛛蟹,因為體積龐大,加上手腳靈活,在那海域中幾乎是沒有天敵,所以在北海道北邊的鄂霍次克海及北太平洋洋底,數量驚人。幾年前有商人想引進到丹麥那邊去販售給餐廳,結果歐洲人不懂欣賞這種甲殼類的美味,沒有生意的結果,養殖者將牠們棄置在北海,不到三年國、冰島挪威丹麥間的北海海底已經有數以百萬計的帝王蟹橫行,見魚吃魚、碰草啃草,魚蝦貝無一倖免,成為北海漁民的夢靨。  

    「你說,這怎會吃得光啊?」我對她眨眨眼說: 

    「生意人應該將那些螃蟹進口到臺灣來才好。」  

    她一面吃一面聽,結論還是不苟同我的看法,直說我想天天吃大餐的想法不可取,當心哪一天螃蟹會報仇的。聽她如此有趣的說法,但覺晚餐充滿了趣味,只是她不知是否忘了我有廿年吃螃蟹的空白時光,這慾望會那樣強烈,大概是種心理補償作用吧。
 

    我繞了餐檯幾圈後發現沒有多少引起食慾的食物,導遊桑倒是大力推薦一種生食的甘海老──甜蝦(あまえび),算是北海道特產,不沾醬、不入芥末吃起來清爽而帶甜,可以說是海鮮極品,但是怎麼的好吃也無法多吃,兩回後就鳴金收兵喝起咖啡來了。她倒是發現有鮮嫩多汁的牛排,取了一塊來大快朵頤,一面還嘲弄: 

    「搞不懂有人不吃牛肉來日本幹嘛啊?日本人最講究吃牛肉了,而且他們的牛肉也是很好吃的,松阪牛肉喔,嗯,ㄡ咿系內……」  

    一面說一面切了一塊在我鼻子前晃了一圈,然後用很優雅的姿勢入口。 

    我迎頭聞香,還真是要命的香啊。放眼她身後不遠的牛排檯,一群人在排隊夾那牛排,煎牛排的廚師手不停的翻動平板上滋滋作響的美饌,此景此味還真讓我食指大動呢。  

    我只好暫時離開那誘惑回到餐檯那邊晃晃,拿了一杯熱紅茶後就決定今晚就此打住,留得青山好來日吃螃蟹大餐。

    這晚的溫泉不錯,泡了大浴場湯,也到露天湯泡,享受身體暖烘烘、頭頂清醒的哲學家滋味,遠眺對面啄木亭舊館,依稀見到露天處也有不少同好,感到這世界真是有意思,給日本人那樣好的待遇:溫泉、美食、美景還有令人既欣賞又受不了的複雜情緒的潔癖,這大浴場的乾淨就很容易說服人寬衣解帶,感覺裸體是那樣的自在與沒有衛生的顧忌,若是在臺灣怎可能會如此優雅和乾淨呢?  

    但是事情總有例外。  

在泡湯時,四個當地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闖進來了,讓我瞠目結舌的是他們四個竟然沒有沖洗身體就直接下湯泡澡了,我只好露出一臉噁心和不屑的表情匆匆離池到露天湯去。原本以為可以獨享這個美麗的湯池,那四個骯髒鬼卻又隨影而至,然後霸著風景最好的一角大聲談天說笑。  

不過後來想想也好,因為想到在每次在大浴池盥洗處看到日本人洗身體時之仔細和周詳,花了半個小時多東摸西摸自己的身體,唯恐身上哪個方寸沒有洗乾淨的潔癖模樣,常常讓匆匆忙忙沖好水入浴的我有種愧疚的感覺,但對照眼前這四個年輕的骯髒身體,頓覺並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那樣令人不敢接近的愛乾淨,心中頓時輕鬆不少。 

    泡完湯後果然一身的飄飄然,感到身體是那樣的舒適,宮崎駿「神隱少女」中那個原本癡肥骯髒的河神,一頓溫泉藥浴之後露出的滿足笑容飄然而去,當是我此刻最佳的寫照。我跺著緩慢的腳步回到房間,她還沒有回來,可想而知她更懂得享受河神湯浴之樂,想她此刻一定是在露天湯處閒適閉目沉思享受著身體的解放吧。果不其然,又經過了快一個小時才看到她臉頰紅咚咚的帶著一身的慵懶回房來,嘴裡直呼:  

    「好舒服啊……」  

    真的是慵懶的女子有番特意的美,不過,也沒得欣賞,沒多久,已經睡神襲身,不知道是誰關了燈,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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